开封市宋门关中街|开封旧事|||鼓楼街

开封鼓楼，付保军绘画

现在的鼓楼街，是特指鼓楼复建所占位置以东的那一条街。其东街口与解放大道相连接，街口西南是仿宋古韵文化商街，街口西北是民国时期冯玉祥主持豫政时建设的模范商场。从清朝中期到民国初年，随着西方商品和外来文化输入内地的规模越来越大。马路修筑、西式营造、电灯安装等，在河南最早就出现在开封以鼓楼为中心的传统繁华商业街区内。光绪三十年（1904年），在开封城内修筑鼓楼至吴胜角的马路，鼓楼街区是河南修筑的第一条马路。宣统三年（1911年）普临电灯公司开始发电，供应这一繁华闹市街区的照明用电。自此，各地名商巨贾分外看好，以鼓楼为中心的田字块闹市区这一块黄金之地。

大金台旅馆位于鼓楼街路南，为湖北汉口人陈竹平于宣统三年(1911年)创建，由其先后购置的五进院落组成，建成时总长201米，平均宽4米至6米，大小不一，宽窄不同，地势各异。主人建院别具匠心，根据宅院地理条件，构设了回环有致、曲径通幽、闹中取静的院落配置。前院短宽、势高，沿阶下台而进中院，忽感窄长。从中院拾级而下，转过弯弯曲曲的通道，则是花院，院中被一道花墙一分为二，种着各色花木，松柏翠竹。客房隐在其中，或露一窗，或吐一角，柳暗花明。院中，有一座三角攒尖，飞翠流红小亭，上书：望月亭。从花院经过一条幽暗的两房夹峙的胡同折向东，迎面有一小巧门楼，门楼内外上方各有一匾，外为：园中圣地，内为：福地洞天。进入门楼，眼前一亮，仿佛进入了一座古老院落，房舍青青，院中套院。客房中家具古色古香，挂着中堂条幅、名家字画，此为东大院。而最后一院则是陈竹平自己的居所。

民国时期王大昌茶叶店一景，付保军绘画

如何能吸引更多的客人来住宿，又如何能让住宿过的旅客再回头！陈竹平抓住旅客住宿既想住闹市区，又求安静舒适的心理，以院中院、院内景来陶冶客人情操，那曲曲折折的鹅卵石通道，那池中的涓涓细流，那青青房舍，那青松翠柏，无一不在诉说着陈竹平的独具匠心，也无一不是他聪明才智的体现。但大金台的价格并不贵。据说，民国时有一穷困书生夜宿大金台，看到大金台的气派和室内物什的豪华摆设时便欲离去，但当主人介绍了其价格后，读书人很是诧异。除了大金台主人自身内部的精细调料外，他们还十分注重广告宣传。目前现存的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十月十日的《河南民国日报》上面就有大金台做的广告：历史悠久、设备完全、交通适中、招待周到、院宇宽敞、房间整洁、光线充足、价目低廉。民国时期，国民党军政要人邱清泉、商震、杜聿明等都曾先后于此下榻。

王大昌茶庄。鼓楼街路北，有一座古朴典雅的茶叶店，它就是名扬中原的王大昌茶叶店。王大昌茶庄创办于民国二年（1913年）。王大昌茶叶庄创办人王泽田，河北省冀县人。王母寡居，稍有积蓄。王泽田早年曾在北京某茶庄学徒，宣统年间辞出，用母亲的积蓄作本，在北京囤积贩卖茶叶，经营行庄。王泽田最初的资本只有白银500至600两，嗣后经营得手，便去周口长途贩运，几年内资本增至3000至4000两。以后又改去江南茶叶产地采购，王泽田亲自在福建熏制，运销北京，获利甚多，经济实力日益雄厚。

民国时期的鼓楼，付保军绘画

民国二年（1913年），王泽田经友人介绍，与同乡王钟岭（也是茶叶同行，当时在家赋闲）合作，筹划开设茶庄。这时王泽田虽已发迹，但如在北京设店，同一些老字号竞争，自料还非对手，因而决定来开封，并派王钟岭前来筹办，不久，在开封鼓楼街择定店址，略经筹备，即于当年八月开业。王泽田取王家世代昌荣之意，定名为王大昌茶庄。并由书法家了然和尚亲书“王大昌”三字，作为金字招牌高挂门首。时东家伙友学徒等共20余人。

王大昌茶庄系王泽田独资经营，最初未定资本，只是从福州发来货物销售。二年后，王泽田见在开封经营茶叶可为，乃定资1万元，并在亳州开设分号。当时王大昌有经理3人，一是王泽田，一是王钟岭，一是王镜波。王泽田、王镜波二人负责去苏州、杭州、徽州等地采购和在福州设场熏制，王钟岭在开封主持店务，掌管一切。王大昌开业后，与同行的竞争从未停止。开业初，在开封同行中的有力对手是义利成茶庄（亦开设在鼓楼街）。王大昌与义利成在竞争中，开始不占上风，甚而一度亏累。后来，义利成内部出现挫折，经营失利，王大昌乃乘机夺得优势，营业日渐上升，终于在开封打开局面，站稳脚跟。民国八年（1919年），正大林茶庄又开业于马道街，彼此竞争亦甚激烈。而这时王大昌已经打下根基，正大林虽具有一定实力，其经理栗彦卿（亦是东家）也颇善于经营，但与王大昌相比，始终稍逊一筹。至于同行中较小的商店，则更非王大昌的对手。如是，王大昌乃后来居上，在开封茶业中渐居首位。

那时候，有钱必须有势。王泽田深谙[ān]此理，乃渐事结交权要，冀得庇护。民国十七年（1928年）前后，王泽田经西北军将领孙桐萱之父为媒，将女儿王萍嫁于韩复榘[jǔ]的长子，同韩复榘结成儿女亲家。自此以后，王泽田虽在经济上并未得到韩复榘的资助，但在政治上却得到有力靠山。不久，王泽田便关掉开封的王恒昌百货店，在济南开设福东百货店和大东煤油公司。与此同时，为了扩大王大昌的经营，又先后在开封相国寺前街、寺后街分别设立分号。继而又在商丘、郑州、许昌各地开设分号（商丘分号于1931年撤销）；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又在西安购置两处市房，开设两个分号。至此，王大昌的分号几遍布陇海铁路沿线，形成垄断之势。此时，王泽田的商业经营已发展到最高峰。他一身拥有八家茶庄，两家百货店，一家煤油公司，在福州还有一个小型制茶场，总计有店员、学徒、工人等近200人。当时王泽田在济南有“王百万”之称。

“七·七”事变后，韩复榘被蒋介石所杀。王泽田失去靠山，加之经营上用人不当，济南方面的几处生意遂先后歇业。以后随着日军的进犯，又相继撤销了王大昌在郑州、许昌、开封的三个分号，只剩王大昌的开封总号、西安两个分号、亳州一个分号和福州的制茶场。

王泽田由创办王大昌时的区区万元资本，最后发展为数十万之富，有如下述：一曰王泽田最初发迹于北京，却千里迢迢来开封创办王大昌，可谓颇具见地，避强若虚，开封亦是省会城市。二曰王大昌所售货物，均系向产地直接采购，自行加工熏制，成本低廉，利于竞争。而开封其它同行大都无此条件。如最初的义利成，一向自天津进货，经过中间转手，成本较高。三曰王大昌的多数同仁，在经营上不失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四曰王泽田利用吃干股的办法，激励上层店员、伙友。王大昌的工资制度和吃干股办法是：店员一般每年工资最多30到40元，从无达到50元的。上层店员、伙友除工资外，按其在职年限和工作成绩规定吃干股若干，每吃干股一厘，平年可得红利5元，遇有盈余则按股分红。

解放后，王大昌茶庄于一九五六年实行公私合营。是时，王大昌茶庄在开封、西安两地共有资金11万元。此外，王大昌在济南、亳州、开封等地尚有房产数百间（不包括开封总号和西安分号所用店房），所值当不下数十万，王大昌总的财产仍不减当年。

万福楼金店。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开封万福楼银楼成立，老百姓习惯叫它为：万福楼金店。它的创始人石维峋是一个犹太裔商人，他年幼时家贫，在首饰店学徒，由于他能刻苦学习，几年下来练就一手打造金银首饰的好本领。其成年后和好友何腾川合伙自立门面，先后在开封西大街、寺后街开设万福楼银楼，由石维峋任掌柜。石维峋为人精明，经营有方，万福楼的金银首饰很快享誉省内外，成为河南省城的一家名店。后来，万福楼扩大经营，又相继发展谢庭芝、沈伯箴[zhēn]、王相臣、吴玉璋四家股东，共26股，其中石家7股，谢、何两家各6股，沈家3股，王、吴各2股。

万福楼金店，为什么会成为河南天字号、第一号大金店，享誉省内外？主要是它经营上具有三大特点：一是货色齐全，花样多，新、巧、精，不仅有各式各样的项链、项圈、手镯、戒指，还有当时时兴的儿童风帽上的全套饰物，虎头、帽子、八仙、狮片，飘带上的风铃等等，更有贵族化的头饰金钗和显贵乃至皇族的凤冠。大众化的银质饰物品种更多，应有尽有，其珐琅点翠饰物更受欢迎，人物花鸟饰物形象逼真。各阶层顾客还可以按照爱好和需要订做奇巧饰物，如全套银质餐具，乌木镶银头筷子，银烟缸，女士用的花丝提包，男士用的皮带扣和金银怀表链等。当时开封民间流传的“慈禧太后活凤冠”的故事，说的就是万福楼为慈禧太后专制的一顶镶珠宝凤冠，凤凰姿态优美，展翅欲飞，活灵活现，得到慈禧的喜爱和嘉奖。万福楼的工匠们，亦能紧跟时代步伐，还在开封首先推出符合当时时代要求的“银盾”、“奖杯”等流行产品。二是货真价实，不掺假，不冒真，成色足，按质论价，明码销售，童叟无欺。无论是城里客还是乡下人，识货不识货，都一视同仁，接待热情，烟茶相待，迎来送往，同是一个价钱。顾客们进店都能感到亲切和放心。怎么个按质论价？以当时出售银饰为例，定价有一换、二换、三换之说，像银镯、银圈等工艺简单分量重的称“实活”，以重量为一加一两银价工钱，按二两银价出售，为一换：分量轻，工艺较难的小件饰品，每两加二两工钱出售，为二换，如头簪、戒指、娃娃手镯等；其它工艺复杂，份量轻的“孩事”货（儿童帽上饰物）和挂锁等则以三换，按份量加三两出售；还有工艺更复杂以及珐琅点翠等妇女头上插针和长簪等则以件计价出售。更特殊的饰物，如凤冠要事先估工估料，买卖双方议价定制。这都是万福楼以质论价的经常理念和最有特色的一招。三是回收旧货，凡是万福楼售出的金银饰物，不计时间长短，不论货品整破，一律可按当时牌价回收旧货，并能做到人涨（价）我不涨，人落我不落（价），所以拿旧首饰来以旧换新的很多，这在万福楼的经营上也是它招引回头客的一项主要举措。同时，凡持有万福楼“汴省万福足赤”字样的黄金饰品，到同行业任何一家去兑换出售，都通行无阻，没有发现任何成色不足的问题。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万福楼金店，金饰品的成色在整个行业中的信誉。

王大昌茶叶店，杨大志拍摄

当时在开封周边各县农村人家遇有婚嫁喜庆，大多都要来万福楼选购首饰，只要婆家（男方）答应给女方8件万福楼的首饰作为聘礼，可以说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从这里正可以看出，万福楼当时在人们心目的份量和影响。民国成立后，袁世凯成为中华民国大总统，后来又一心复辟，改制称帝，在其登基之前，特在开封万福楼订做了一大批奖章、奖牌，使万福楼发了一笔大财，全部资产翻了一番。为制造这奖牌，万福楼门前还站过岗哨，还特许门首悬挂过金字大红纱灯。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万福楼在开封鼓楼街（文化街南口）路北建造新楼，几位老东家带着土专家许庆楼赴北平参观考察，选定了建筑模式。回来后，由许庆楼画出草图，经大家研究修改后，开始施工。按照中国固有的施工标准，建造了一栋中西结合风格的门面新楼，当时成为开封城内最高的营业商用楼。地基宽七尺深八尺，老砖三七墙，沙浆灌缝，铁拉门，彩砖铺地。现在是很普通很普遍的事，可在当时是很高的建筑规格。3层楼房之上还有影墙，水磨石抹面。后来楼后又扩展为4进院60多间房，营业厅后是转楼加天井院。柜房有地下室，后院有防空洞，客厅有地毯沙发，前店后作。鼎盛时期，员工达到100多人。在日伪统治时期的七年中，大批市民迁徙流亡，城里人口锐减，房价低廉，经常有房屋中介人（当时叫翻瓦片的）给万福楼提供买卖房屋的信息，万福楼曾大量购置房产，有几十处之多。一九四五年八月，抗战胜利后，这些房产都评估作价，以抓阄的方式分配给各家股东。

抗战胜利前后，是金店业的最兴旺时期，由于战争的影响，社会上通货膨胀，物价飞涨，人们不敢存钱，多以收入和积蓄购买银元、黄金以保值。按当时黄金价进九出十，金店有加一的利润，除市民到各金店购买黄金饰品的正常交易外，还有专门从西安、老河口一带来开封贩卖黄金的单帮、行商，交易量相当可观，万福楼从中获得丰厚的利润。抗战胜利的喜悦，人民大众的和平生活，只是昙花一现，很快便被蒋介石发动内战的战火所破坏。较之抗战时期更甚更烈的是，有钱人家都把手中的钱用来抢购黄金和银元，以求保值。金店生意畸形兴旺，万福楼是当时金店业中的大户、首户，当然也是最大受益者。据说当时，去银行交款都是用大提包提，有时甚至用麻袋背。

一九四八年六月，粟裕指挥的华东野战兵团发动豫东战役，其中一部两个纵队负责攻打开封。开封全城戒严，万福楼的伙友全被困在店里，而戒严一直没有解除。这时店里住有一连国军，城破之后，当巷战打到鼓楼街附近时，住在万福楼这一连国军在撤出之前，借机对对店内的金银饰物等财物进行一番抢掠，最后又放了一把火，把万福楼烧了个净光，万福楼的伙友们只能从位于文化街的后门外逃。

开封解放后，万福楼金店也走完它将近半个世纪的辉煌历程。可是，作为开封第一家大金银首饰店的那一栋够体面的残楼，被股东们以旧人民币5000万元（折合现人民币5万元）售给了市供销社。经过整修后，万福楼仍然屹立在繁华的鼓楼街上。一九七八年电影《大河奔流》摄制组来开封拍摄外景时，曾选中该楼作为“金谷酒家”被摄入镜头。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六十年的风吹雨打的万福楼，终于迎来了鼓楼街区改造的机遇。现在，修缮一新的万福楼仿佛还在怀念它昔日的辉煌。

现在鼓楼街上的老字号，新生饭荘始建于一九三零年，是经营清真风味菜肴的餐饮酒店。“新生饭庄”的羊肉烩馍最为有名气，汤鲜，馍筋，肉烂，香而不腻。还有扒羊肉：软、烂、香，入口即化。乐仁堂药店于一九三五年正式成立，系天津乐仁堂在开封开设的一个分号。乐仁堂药店，是一个建店七十八年历史的老店，主管中草药，兼营中西成药，亦是全巿最大的中药店。装饰一新的王大昌茶荘是一座带影墙三开间的两层楼房，建筑风格中西合璧。上部影墙，为皖南马头墙样式，影墙中间大书“茶”字，两侧书写“松风”“菊露”四字。两层楼房偏西式风格，门窗均为拱形。重新装修的大金台宾馆，临街楼高5层，大金台宾馆五个大字在歇山式门楼的上方，东西两侧为琉璃瓦挑檐装饰。

作者孙玉亮，网名汴人梅轩，作品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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